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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路的两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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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那趟绿皮列车应该是从通化到白城的吧?我印象中是这样的。但妻子言之凿凿地说,不对,起点和终点分别是敦化和长春。 到底谁记错了呢? 其实谁对谁错都没关系。关键是我们的路
那趟绿皮列车应该是从通化到白城的吧?我印象中是这样的。但妻子言之凿凿地说,不对,起点和终点分别是敦化和长春。
到底谁记错了呢?
其实谁对谁错都没关系。关键是我们的路段,从九站到长春,二〇〇二年到二〇〇六年期间,我和妻子经常奔走其间。
那时我们夫妻参加工作时间不长,正为所谓事业奔波劳碌,没时间照顾孩子。现在想来,“没时间”或许是个借口,只要愿意挤,时间总是有的。岳父岳母有时间替我们带孩子,我们也乐得清闲,于是女儿刚满月就被送到了位于吉林市九站乡的吉林化纤厂(这是一家上市公司)家属宿舍。每个周末,我们夫妻都要往返两地,去跟孩子团聚。周五晚上下班乘坐长途汽车赶往吉林市,再从吉林市等待通往化纤厂的班车。如今从化纤厂到市里已经有了沿江快速路,那时还是城里和乡下的概念,颠颠簸簸大概要一个小时。周日早晨,我们一般都是乘坐从九站直接回长春的那趟列车。虽然慢,但价格便宜,乘坐方便,而且不用再往市里折腾了。
从化纤厂宿舍到九站,要经过糖厂和一个被称为“农校”的地方,可能就是吉林市农业学校。糖厂与周围的几个工厂,都是典型的东北老工业区状貌。所谓国营单位,生产区和宿舍区相隔不远,但生产区明显凋敝。破旧、低矮的小楼下,站着几个袖着手等车的人,文革期间刷在墙上的口号隐约可见。繁华消失殆尽,生活还是在继续。
我从网上查了一下,九站乡原属永吉县,清末时名为“旧站”,后随谐音,以讹传讹称为“九站”,划归吉林市。九站火车站属于国内最小的那一类火车站,却是五脏俱全,一个小广场,四周常年堆积着肮脏的雪,被太阳照射着,即使反射着白光,还是显得很脏。广场附近还有个公共厕所,也是又脏又臭,貌似一年都没人打扫一次。候车室、售票室都在一个屋子里,零零星星的几个人,嘻嘻哈哈地袖着手从外面带着满身寒气拥进来,整个候车室都跟着打个冷战。平时人很少,大概只有过年前后人流才稍微多一些。不知为什么,我的记忆里,似乎都是冬天的场景。其实夏天也经常乘坐,但印象不深——东北的冷啊。
据说这趟绿皮列车已经停运了。当时就觉得早晚会停运,它太慢了,自驾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,它晃晃悠悠大概要开四个小时,有时还会在某个站点等待错车,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甚至半个多小时。不过慢车有慢车的好处,上去后都有座位。乘客基本都是从这个乡到那个乡。即使某站上客稍多,几分钟后到另外一站,肯定有下车的,认真等一会儿,总能找到座位。其实这么近的距离,乘坐短途汽车很方便。但火车价格更低些,一般一站也就是一两块钱。车站附近的乘客似乎还在乎省几块钱,或者干脆有的是时间,闲着也是闲着,慢慢地走呗。
乘客们大包小裹,有的提着篮子,有的拎着个筐,筐里装着鸡蛋、蘑菇、木耳之类的山货,还有扛着扁担的。一个个带着狗皮帽子,兜里揣着劣质香烟,随时掏出来与周围的人分享。那些空手的,应该是附近村镇有头有脸的了,似有知名度,很多人都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。坐下以后,一半人基本无声,默默坐在那里,望着窗外,像有什么心事。还有一半在大声聊天,即使是陌生人,也会聊上半天。一问你是哪个屯子的,我是哪个屯子的,你认识谁,我认识谁,后屯老李家的二小子是我外甥女婿,前屯郭老四家的老丫头在九站开小卖店,这么一盘问,论一下,没准儿都能攀上亲戚,下车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人。大家没什么隐私概念,隐私也不值什么钱,可以随便聊。在这样的氛围里,很容易被感染、同化。有一次,妻子有事晚回去一天,我独自乘这趟车回长春,跟对面一个小伙子一路磨牙,下车时忽然发现,他就是我妻子的同学,而他也忽然想起来,咱俩在某某场合见过面啊!
如果你有心,细听那些乘客唠嗑,就跟听相声似的。东北人的幽默似乎与生俱来。天冷,逗闷子可使气氛变热。同样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,就是那么生动活泼,有点痞气,还有点嚼头。张涵予重新演绎的《智取威虎山》里面一些所谓的黑话,像“尥杆子了”“门儿清”其实都是东北土话,跟“天王盖地虎”之类台词或许有点区别,但本质上还是土话,在东北生活多年,都耳熟能详,算不得什么黑话。乘客们说话的调调差不多,甚至声音都是差不多的。你甚至会认定他们必须那样说话,那样的声调如果不痞上几句,不调侃几句,简直是浪费了资源。
文章来源:《长春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ccdxxb.cn/qikandaodu/2021/0322/678.html